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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很多老资格的网球迷心中,只有网前那精妙的一击才能被称为艺术。翻开这些“发球上网艺术家”的名单,其实就等于翻开了一份网球的名人谱:从40年代的克莱默、50年代的冈萨雷斯,到60年代的拉沃和埃默森、70年代的纽考伯和斯坦?史密斯,一直到80年代和90年代初的麦肯罗、埃德博格和贝克尔,以及如今的桑普拉斯和拉夫特,哪一个不是响当当的重量级人物?女子网球历史上著名的发球上网选手阵容同样强大:考特、戈拉贡、比利?金、纳夫拉蒂诺娃,当然还有上赛季退役的诺沃特纳。
不过,这些怀旧的球迷无法回避一个令他们心痛的事实:发球上网型选手正走向没落。仅以本赛季为例,除了桑普拉斯和拉夫特在温布尔登决赛中大斗网前令我们连呼过瘾之外,发球上网选手就再没带给过我们什么惊喜。亨曼、鲁塞德斯基、克拉吉塞克和比约克曼都度过了一个算不上成功的赛季,而菲利普西斯呢?他似乎已越来越迷恋于在底线将对手玩弄。而在诺沃特纳退役之后,目前女子网坛唯一的网前高手陶茨亚特也宣布明年淡出。
再看看本赛季当红的球星们,库尔滕、萨芬或是威廉姆斯姐妹,他们莫不是在底线将才华尽情展露。在专家们的眼中,威廉姆斯姐妹有成为优秀发球上网型选手所必须具备的所有最完美的身体素质,但大威廉姆斯即便是在夺得本赛季温布尔登冠军的过程中,也只是偶尔冲到网前;小威廉姆斯更是直接地说:“发球上网不是我的打法,那令我感觉很不舒服。”至于库尔滕和萨芬两位身高1.90米以上的大高个,配上他们足可以排进世界前十的炮弹发球,完全可以成为最优秀的发球上网选手。可是,他们不。
那么,是谁“谋杀”了发球上网型选手们呢?“主犯”便是教练,准确地说,是现代的教练哲学。著名的网球教练尼克?保利泰雷说,如果过去的教练是着力让球员强化自己特长的话,那么现在的教练的工作重点则是如何消除球员技术上的弱点。在这种教练哲学的指导下,以往被忽视的接发球技术得到了前所未有的重视。事实上,接发球也是过去十年中发展最快的单项技术。如今正是接发球高手的黄金时代,而那些发球上网选手无疑成为这一流行趋势的牺牲品。
尼克?保利泰雷无疑是谋杀发球上网选手这一运动中的头号罪犯,从他的尼克网球学校中走出的大牌球星如阿加西、塞莱斯或是库里埃,无一不是接发球高手,并且在底线拥有令人畏惧的火力。而桑普拉斯能茁壮成长为一名伟大的发球上网选手,其重要原因也是他的教练费舍尔崇拜老一代发球上网球星拉沃,并且视最适合发球上网选手发挥的温布尔登为网坛圣土。在他的调教下,原本也是底线选手的桑普拉斯才将双手反手改为单手,并且练就了发球上网的神功。
如果说现代的教练方法是“主犯”的话,那么“从犯”还有很多。球场类型的变革首当其冲,1974年的时候,四大公开赛中有三项都是在草地上举行;而如今,草地赛事数来数去也只有温布尔登以及这项大赛的几项热身赛。既然草地球场修建和维护起来都费钱费力,那干吗不多造一些硬地甚至是泥地球场呢?场地类型的这种变革对于发球上网选手的影响无疑是致命的,在慢速球场上,他们凶猛的发球被无情地化解,他们每一次冲向网前的勇敢举动都冒着被对手穿越的危险。而与此同时,一大批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开放式步法、西方式握拍、一个劲地拉上旋的底线高手们却层层涌现,并且在各大小赛事中风光露脸。
太空时代高科技球拍的不断更新换代,也是对发球上网选手一个极为不利的消息。如今的球拍拥有更大的击球力量、更良好的抗震性能以及更好的稳定性,这使得底线高手们从来没有像今天那样如此容易地接发球直接得分或是击出线路美妙的穿越。现代的球拍尤其适合上旋型打法选手的发挥,而上旋球则是发球上网选手最难对付的一种球路。纳夫拉蒂诺娃是历史上最好的发球上网女选手,但她也说:“借助一把性能卓越球拍的帮助,如今的球员在底线后三四米处也能将你一炮轰倒。对于发球上网选手来说,这简直就是一场噩梦。”阻碍发球上网选手成长的另一个因素,便是成材周期的差异。和底线技术相比,发球上网更难以练就。拉夫特24岁才夺得他第一个大满贯赛事冠军,纳夫拉蒂诺娃夺得她第一个温布尔登冠军的时候也已年逾21,对于一名女子球员来说,这
已不算年轻。与之相成鲜明对比的是,稳守底线的萨芬和库尔滕在20岁时便早早成名。如今的少年球员,在十五六岁时就迫不及待地冲入职业网坛,谁会愿意为了练就发球上网的技艺而耽误了挣钱的大好时机?
其实,从身体条件的角度说,如今的球员比任何时候都适合采取发球上网打法。当今美国女子网球的四大高手达文波特、塞莱斯以及威廉姆斯姐妹,身高都至少达到1.78米,比当年的比利?金和纳夫拉蒂诺娃高出半个头。历史上最好的三位发球上网男选手拉沃、埃默森和麦肯罗,身高都在1.84米之下,而本赛季年终排名前20位的球员中,只有三位身高没有达到1米85。但是,现今的青少年球员在固定打法时,底线永远是他们的第一选择。
如今的年轻球员对于发球上网似乎有一种本能的恐惧,陶茨亚特倒是很愿意作作榜样。这位如今已33岁的法国老将直到27岁之后才将打法由底线型改为发球上网型,尽管她的身高只勉强达到1.70米,可改变打法后的她还是取得了从未取得过的成绩,她打入了温布尔登的决赛,并且曾在本赛季将世界排名推上了第3的历史最高位。陶茨亚特说:“很多女孩子都惧怕采用发球上网打法,但这种打法真的非常有效!”陶茨亚特以自己的成功说明,并不是非得拥有纳夫拉蒂诺娃那样运动员的强悍体魄,才能够在发球上网的天地里取得成功。
现在,女子网球赛场上这最后一个发球上网的“标本”也要和我们说再见了,变换莫测的网坛,什么时候才能重新成为发球上网冒险家们的乐园呢?(张奔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