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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我属狗乱咬人”
我们径直进门,大堂里没有人,一座小喷泉的水细细地流着,给四处渲染着一层神秘的氛围。
我们从拐弯楼梯上了二楼,还是没有人。小方刚要下楼,楼梯处响起脚步声。一个穿着黑衣、敦实的中年人出现了,他和小方握手寒暄,我知道他就是我们要见的神秘人物——宋卫平。
宋卫平和我热情地握手,他的手很厚实,笑起来也很实在。我感觉他不像是个商人。
“把那房间打开”,他命令一个突然冒出来的小伙子。
我们进了一间宽大的会客室。我和小方相对而坐,宋落座在长沙发上。他打开了电视,找到一套节目。然后对小方说:“你辛苦了,刚回来。”说着,掏出名片,把他手机号写下来,递给我。这是信任的表示,我很欣赏这个细节。
他认真地看了我的名片:“喔,高级记者,看来新华社派来了强将。”
小方乘机吹嘘了我一番。
“杨主任,您恐怕没我大吧?”宋卫平的话语很和蔼。
“不见得吧。我56年出生,属猴。”
“那你大我两岁。我属狗,乱咬人。”
我们一起笑起来。
“猴和狗在属相中可是好朋友,”我尽量把气氛弄得轻松些。
“可你显的很年轻,记者看来比生意人活得自在。”
我注意到他两鬓有明显的白发,人也显得比较憔悴。
“宋董,我非常敬佩你的勇气。在大众和我的眼里,你是个英雄。”说这话时我很勉强,有点吹捧他的意思。
“哪里哪里,你不是讽刺我吧。我是个罪犯。”我们又大笑起来。
“咱们算同代人,40多岁的人都有着比较相同的经历,传统教育的烙印很深,咱们的价值观念和社会责任感和20多岁的人不一样,要是换成他们,我敢说不会像你这样敢主动地玉石同焚。”我说。
宋卫平神色一凛,这几句话似乎打中了他的要害。“我同意这个说法”。他婉拒了我的红塔山,拿出自己的万宝路,抽了起来。看上去,他是个很随和的人,大概由于他的处境,也大概就是这样的人。我认真地观察他,但我不想把局面搞成警察审小偷。我要和他交朋友,取得他的信任。
宋卫平已经开始发福,这个腰缠20亿的巨富,到底想通过揭黑达到什么目的?他那眯缝的双眼隐藏在缭绕的青烟之下,似乎包含着许多秘密。
他很健谈,谈起来也放松,这是我没有预料到的。我打开了录音机。以下是他的原始录音:“像我们这种年龄,包括以往所受教育和职业经历,哪怕在大学毕业后,在党政机关工作,然后哪怕到社会上从事经济建设、从事商贸企业、从事房地产开发过程,都要有某种道德下的观念和精神支柱,因为没有这种精神支柱,没有所谓道德观、世界观这方面的东西,不晓得这类人前途会是怎么样,这人活得价值是什么。好在这几年哪怕在我们做房地产这个行业,我们公司里面也有一个口号也就是企业文化精神,我们用8个字来概括它:忠诚、赞意、精致、完美。”
“我们要求产品和服务的精致完美。我们认为一个好的服务和好的产品是我们生命的转化,也就是生命的价值,通过这种衍生物我们的劳动也好,心血也好,转化成客户的一种舒适的享受和它们得到一个好的服务,无非要解决这么一个问题。那么好的一个信念,你为什么要赚钱为什么还要赚别人的钱?我们通过学习松下著作知道企业为什么要赚钱?企业赚钱是为了更好地更大批量地更进一步地提供更优秀的产品和服务给更多的客户,所以从这个角度上企业必须要赚钱,赚钱后才有能力做更大更好的。”
“中国知识分子面子最重要,利益是第二位。足球行业里足球的一种精神现代竞技体育里面的道德风尚,从某种意义上讲它是体育灵魂的部分,如果被阉割,整个运动就变成一种徇私舞弊的东西,完全变的没有价值。那么,这几年这种传统的管理模式下的问题,几乎是行业内的一种所谓公开的秘密,始终没有被提到应有的高度和应有的重视,加以面对加以宣传。”
我和小方听着,让他侃侃而谈。
宋卫平接着说;“应该说,足球从联赛的一个发展过程中,已经看到一些衰落的迹象,尤其是从观众的一种判定价值中。现代足球的运动为什么在发达国家中那么受欢迎,这里面有很多深刻的道理在里面。不健康的东西太多,不健康的东西已经到了无法忍受的程度。有这样的一种机遇也好,有这种环境也好,使得把这些问题都摊开来摊在桌面。但是作为我们这样的从业者可能还不具备披露问题的同时,又能够较好的解决问题,解决问题还是需要转换,需要一个权力机构的行为。”
“从表现来看,他们认识的深刻程度,认识和想做的事情可能会有相当的差距。对绿城的收购的问题还是要到元旦以后,要经过严格的讨论的。其实对这次披露的问题,为什么我们会选择不把问题放在内部解决,不把有关的线索告诉足协,因为我们对它的信任和信心有问题。因为在联赛进行到一半,我们联赛打到第三名的时候,我找阎主任谈过一次,我说过我要是把我知道的线索告诉你,只要出了办公室的门,我全都就不认账。”
这时候,《新闻调查》的节目开始,我们一起看。
只要出现了李书福的镜头,宋卫平就忍不住笑起来。李书福的讲话显然比较油,不像宋卫平那样公开承认自己有罪。电视里的内容几乎都在媒体上曝光了,没有什么太多的新闻。
正看着,我的手机响了,是新华社总编室来的,问我现在在哪里。我觉得当着宋卫平说话不方便,出门去听。
原来是新华社总编辑想了解黑哨报道进展情况,他一定是看到了中央电视台的节目。我知道他是非常关心体育的,尤其是足球报道。
我告诉对方,我们现在正和宋卫平在一起看电视,我们正采访他。总编室问现在中国足协的态度是什么,我把和阎世铎的谈话要点告诉了他。
“好,注意安全,速去速回,我现在就去找总编汇报。”
我注意到《新闻调查》节目里没有中国足协的采访,只有揭黑俱乐部和陈培德的讲话,完全是一面之词,这在新闻中属于不太客观。我分析,中央台肯定试图想采访足协,但足协不想表态,我们已经了解这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