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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足球世界》主编法笛周日晚上打来电话:“老爷子去世了。”当时在东二环上开车,不自主地一脚刹车。后车灯光乱闪,喇叭声一片……像哀乐。
法乃光,我叫他法老。八十年代初,我在体育报思想评论部,他在美编室,对门儿。我常去他办公室坐坐,他几乎从不到我们部里来。“你们那儿是雍和宫”。我明白他的意思。思想解放彼时正处在一种胶着状态。以法老的观世,他不会,也不可能涉及除生活本质之外的纷繁错综的所谓意识形态的咬扯之中。他对我说,“你们是思想评论呢,还是评论思想呢?或干脆就是想评论?”这就是法老。他把某种东西的覆盖物揭开,或掀开一个角,然后就什么都不说了。法老的幽默是冷峻的。
思想评论部后来办了一个“体坛生活”专版,一周一期,由刘雁军、张晓岚、魏洪全操办。由此,两个部门有了业务交往。法老的体育漫画在这个版上出现。我记得有多幅有关中国足球的。当时不允许有“讽刺打击”的漫画,法老笔下的人物一律在关节处有螺丝,铆钉伺候着,像真正的机器人。中国足球步履艰辛透了出来。这是法老的独创,是他漫画的标志,比变形金刚们要早得多。
法老的字那是相当的厉害。和法笛说过求一幅,因和法老太熟,反倒不好张口,至今未得,永久遗憾了。一睹字力,现存的只有两个报纸上的长篇标题,“英伦三日”“国人之余暇”,棣书。照像制版印在报上,仍感到笔锋的凝重。
法老书画人生,按现在的通行也是通俗的标准装束,应是长髯锦服,仙风道骨的模样行走各种场合,穿插在云里雾里,见诸于身份可疑的杂志的封二、封三。法老反其道而行,一身牛仔,一辆单车,一张硬脸。法老收集各种牛仔的皮带扣。1989年去美国时给他买了一个,法老很高兴,但不知是否中意。
法老走了。照理,也照常规是要写一些悲痛的,生平编年史的文字。但我相信,法老不愿意我写这样的文字。法老不需要,也厌于这类事情。
是吧,法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