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决赛前,老李兴冲冲地过来问:“你们觉得今晚法国能赢不?”大伙目瞪口呆。
老孔比老李强,苦捱到了2:45,随着主裁判的一声哨响,便双目紧闭,两个小时过后,老孔猛然惊醒:“西班牙踢得真是不错。”
彪哥比老孔强,大口喝酒,大口吃肉,指点江山,激扬评球,只不过一直背对着电视。
诗人比彪哥强,看着电视上西班牙人狂喜和德国人的沮丧不断切换,长叹一声:“狗日的生活。”
还是老李,第二天见面有感而发:“想来想去,就是22个一身臭汗的小子一起抢那一个破球。”老李又比诗人强。
演戏的是疯子,看戏的是傻子。
这个多雨的六月,大家点灯熬油、双眼浮肿、夫妻反目、时空错乱,但自始至终乐此不疲。谁比谁强呢?二十多天以后,才明白,还是才情飞扬的西班牙最强。
二十多天过去了,生活又要恢复常态,身心俱疲之后,才发现做一个生活规律的人真好,但心里隐隐又觉得怅然若失。
每每东方既白,大家鸟兽散去的时候,常常发觉,有疯子演戏,傻子看戏,这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白天尊敬领导,团结同事,听老婆唠叨,送孩子上学……夜深了才突然发现,活着挺不容易,幸好还有足球,可以让人扯去了领带,面目狰狞。
二十多天里,足球变得比博尔赫斯的小说强,比希区柯克的电影强。励志的、感伤的、意志的、血性的、宿命的、轮回的……被十万八千里之外、那些一身臭汗的傻小子演绎得荡气回肠。
夜深的时候人最孤独,但二十多天里,很多人变成了热爱生活的人。即便是终于挺不住、呼呼睡去,但听着周围声嘶力竭的喊叫,心里也会觉得格外踏实。
生活就是这样。若干年以后,说起拉姆、托雷斯、特里姆和阿拉贡内斯的时候,很多人会想起一段特别混乱又特别温暖的日子,这种感觉,就好像今天提起古力特、克林斯曼、波波斯基和比埃尔霍夫的时候,还会连带着回忆起很多当年一起看球、如今已各分东西的人。
感谢足球,感谢曾经一起看球的人。突然觉得生活像一个沙漏,看球的日子就是上面的刻度,看着沙粒一点点地向下堆积,不由地想说,时间这东西,真他妈不是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