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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对赔偿金的强制执行,2008年度轰动一时的“体操神童被虐案”终于在春节前尘埃落定,5万多元的赔偿金虽然不能让高帅和他的家人感到满意,但是半年多的官司已经让他们精疲力竭无心上诉。已经和先农坛体校解除试训合同的高帅,被媒体称为退役年龄最小的全国冠军。
日前,高帅一家终于收到了赔偿金,这还是在他们申请法院强制执行之后才拿到的。“我本来是要上诉的,这些钱毕竟太少了,孩子现在这个样子,以后还不知道该怎么办。”高帅母亲韩冬梅说,5万多元钱,对于一个抑郁症的孩子来说,赔偿不了什么。
“前面的官司打了半年多,弄得我们精疲力竭,现在忙着给孩子治病,顾不上上诉了。”高帅一家目前已经基本放弃了上诉的想法,专心面对孩子的未来。
“体操是肯定不能练了,以后再也不练了,我们一百辈子也不练体育了。”韩冬梅的语气有些激动,她现在最操心的就是给孩子治病。“好在现在有位好心人在帮助高帅,不仅给他治病,还帮他学习。”
韩冬梅说的是一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老人,他听说了高帅的事情后,主动找到韩冬梅,表示愿意帮助他们。现在,高帅每天都到老人家里去,跟着老人进行治疗。孩子现在情况不错。“老人没有多讲,但是高帅跟着老人治了两个月了,身体和精神都好了很多,比吃药都管用。”韩冬梅说,现在的高帅已经不吃药了,病情也在好转。
“孩子每天都去,义务的,他是个好人,看着孩子可怜,就是想帮帮我们,不收一分钱。”韩冬梅说,高帅也很喜欢去老人那里。除了治病,老人还给小高帅补课,教他学习文化知识。“什么都教,四书五经,还有《论语》。”看到小高帅有了寄托,韩冬梅对这位好心人充满了感激之情。
韩冬梅说,她觉得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要让高帅回到学校去读书。毕竟,孩子将来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正在联系学校,很麻烦,按照他的年纪,应该读初中了,可是这么多年练体操,一点文化课基础也没有,就是从小学开始念,也不知道有没有地方要啊。”曾经被称为“体操神童”的孩子,离开了体操,却成为了想上学读书都没有地方接收的问题生。面对未来,高帅和他的家人很迷茫。
噩梦从300元钱开始
高帅今年12岁,在北京市先农坛体育运动技术学校从事体操训练。他3岁半开始进行体操训练,8岁成为国家一级运动员,10岁就获得了全国比赛的冠军。在全国比赛获得冠军后,李宁还曾为他颁过奖。基层教练都说,这个孩子,在体操方面绝对是个可造之才。2006年9月1日,他被先农坛体校招入试训。
被招入相当于地方体工队的先农坛体校,对于年仅10岁的高帅来说是一个转折点,在他和家人看来那是无限接近国家队的转折,而事实上,这个孩子等来的却是他与体操缘尽的转折。
“就在那里练4年,我好好练,拼命练,进国家队,到时候我就能参加世界大赛,能升国旗奏国歌了。”带着美好的憧憬,小高帅跨进了先农坛体校的大门。
然而时隔不到两个月,一次失窃事件开始了高帅的噩梦。队友丢了300元钱,有年长的孩子逼着高帅自己承认拿了钱,还替他编了一个花钱的去处。韩冬梅一听这花钱的时间,“当时就急了,那天是周末,儿子一直和我在一起,根本不可能去花钱”。
看着明显受了严重惊吓的儿子,韩冬梅当然不肯就这么算了,她找了校方,要求严肃处理,并且报了警。事情平息之后,高帅发现同伴们都不跟他玩了,“孤独极了”,甚至连“自己和自己玩也不行”。他遭受的有言语刺激,“警告我不要再练了”,也有身体伤害,“他们老是打我”,有时候为了避免挨打,他躲在楼道里,深夜熄灯了才偷偷回房,可没有用,他还是会被人抓住狠打一顿。
身上的青紫伤痕,高帅还不敢显露出来,练功房里孩子们都打着赤膊,为了把伤痕藏起来,高帅就用唾沫沾着白粉涂在身上。他不敢告诉家人,他担心假如妈妈来学校找领导,那么妈妈走后,他可能会被打得更惨。
在体校里,高帅遭受到的各种各样的虐待方法有几十种,当初庭审时,孩子自述的时候,所有旁听者都禁不住发出一片唏嘘。
倒立一小时直到两眼充血
高帅曾经说,“其他队员打他、欺负他,这些都不怕,不管他们怎么欺负我,打我,孤立我,我都能忍。”支撑他的是最单纯的信念,“我来这里是练功的,我太想练了,我爱体操,太爱了。”
然而这最后的寄托,也被教练给打破了。他的教练杨月山,居然以借钱为由,变相向高帅家索要3万元钱。高帅家穷,拿不出这笔钱,杨月山就不给高帅任何训练的机会。高帅只能眼巴巴看着队友在器械上翻腾,他在馆里的时间更多是干杂活,比如队友要上吊环的时候帮忙架垫板和抽垫板,或者做“扒倒立”。即使是到了法庭上,在教练杨月山看来,这是正当基础训练,“不仅可以练基本功,还能增强智力”。可是杨月山给小高帅定的倒立时间是“一小时”,倒立一小时完成之后,高帅的两个眼眶都会充血肿到紫黑,要一步步摸着才能走稳。也有队友接受过倒立训练,可最多不会超过30分钟。
一段时间下来,高帅最清楚自己身体的变化,他的体重从54斤增加到了92斤,他的动作不再灵巧飘逸,说得更直白一点,他甚至已经无法完成自己原本能完成的动作了。
杨月山升任领队,新教练朱辉给了高帅莫大的希望,“我憋着,换了一个教练,总有出路”。可这希望也很快被打破了,有一天在训练场,他亲耳听到杨月山告诉朱辉:“不要练高帅。”他听到自己心里的声音,“我完蛋了”,年仅12岁的高帅终于明白,“这支队伍里,并不是凭实力就能出头”。
两年的压力,两年的折磨,让一个12岁的孩子再也承受不住,他患了抑郁症,甚至一度试图自杀,还要“杀了杨月山之后再自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