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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厦门马拉松舞弊的背后,实际上有一张巨大的利益网络,覆盖全国各省市,横跨体育和教育两界,涉及买、卖和中间商三方,利用国家教育部门对体育特长生参加高考所制定的优惠政策,从中谋取各自所需的利益。在这次厦门马拉松参赛者作弊案中,就有这张网络的覆盖,这批人的行事轨迹清晰,方式也十分典型。
中间商把持利益链从报名表上来看,来自“山东省东方中学”和“山东省济南市体育工作大队”的选手共有34名,前者分别有10人和5人进入男女百强,而后者在男子组前100名中就占了14个。中国男子马拉松国家二级运动员成绩标准为3小时10分,一级运动员为2小时34分,这批人全部超过二级标准,而其中超过一级标准的人数也达到了20人。如果这些作弊者没有被热心的跑友揭发,最终得到了厦门马拉松赛组委会开据的成绩证明,这批人在获得国家等级运动员证书后,就将在高考中获得可观的加分,甚至免试直升,这一行为性质恶劣,比考场作弊造成的危害更加严重。
由于高考加分政策的存在,同时在审核过程中存在管理漏洞,由此形成了考生对国家等级运动员证书的大量需求。此时,一批熟悉体育圈内各种活动规则的中间人从中发现了商机,这类人多数是各级体育院校内的教练、老师,或者退役运动员,他们利用赛事规则的漏洞,及自己对证书产生方式和过程的了解,对外放出出售国家运动员等级证书的消息。
记者在调查中了解到,厦门马拉松比赛时“东方中学”的带队人名叫常绍永,“济南体工队”的带队人叫杨文华,他们两人就互相认识,另外还有一名负责“财务工作”的王金也和他们相熟,有不少参与者都是通过他们报名参赛的,而他们报名的选手中就有携带两个芯片的。
事实上,不少中间商就是相互认识,然后凭借自己在体育圈中庞大的人脉网络,教练与教练间,老师与学生间互相传播,将信息散布到全国各地,送达到买方。调查发现,这些作弊学生有些来自山东,也有些来自四川,还有河南、江苏等地,波及范围之广令人惊叹。
这些学生买方出一定价格购买一级运动员证书,将钱交给这些“证书掮客”;掮客们从中抽取一小部分,用来聘请枪手。这些枪手也就是替跑者,可以是从运动队或者体校临时找来的,也可能直接就是这些掮客自己的队员、学生或者队友。
而实际上,类似的作弊情况不仅仅发生在今年的厦门马拉松赛上,历年马拉松赛都存在作弊现象,而全国各地那么多马拉松赛都有可能被钻空子。去年的上海马拉松赛结束后,网上就有跑友质疑多名山东选手的成绩,男子前90名中有数十位山东选手,终点成绩和转折点成绩几乎一模一样。但此事并没有受到上海方面的重视,最终不了了之。由此可见,马拉松作弊现象由来已久,并非一朝一夕产生。
持证者退队不退学另据体育圈内知情人士透露,不仅马拉松赛可以被利用,各级运动会、各类体育项目都有可能成为“证书掮客”的温床。“找枪手替跑比赛获取证书已经属于很低级的手段了,这些都是属于最没有办法和路子的人,或者都是一些生活在小地方的人。”知情人士向记者解释说,“那些真正有办法的,住在大城市的人,他们在当地就能解决问题。”他分析,小地方不具备举办大型比赛的资质,更无法出具国家等级运动员证书,所以这些人需要到外地的大型赛事中去谋取证书。而大城市的人根本不必兜这一大圈,一个市级运动会就可以被利用起来,在运动会上打通上下关系就能达到目的。而这种行为已经不仅仅是作弊行为,可以定性为收受贿赂、贪污腐败的非法行为,应该收到法律的约束。
除了在各级运动会上做手脚,平时任何时候都存在为谋取运动员证书而作假的情况。“集体项目,尤其是在球类项目上要想动手脚,远比去跑一场马拉松赛更简单。”知情人士近一步解释,“比如说一个地方的高中联赛对于冠军球队具有颁发某一类等级证书的资质,这支球队的全部球员都可以获得相应证书,那么马上就可能被利用起来。只要你的名字在球队名单中,即使你一场比赛都没有打过,甚至连球都不会打,照样可以拿到一张证书。开个玩笑,就好比孙悦在湖人队没上场也拿了一枚总冠军戒指的道理是一样的。这种证书在高考中,就成为了实实在在的竞争资本。”
因此在许多高校中都会存在这样一种现象,一些所谓拥有篮球或者排球运动员等级证书的人被选入校队后最终因为不会打球遭到退队,但这些人却绝没有可能被退学,上大学已经是既成的事实。这类现象依存着高考加分政策已经存在了很多年,仅凭一张证书就能获得高考加分甚至免试,这种审核制度的落后只要一天不改革,就会有更多弄虚作假的“运动员”前赴后继地出现,同时也促使“证书掮客”这一隐性行业的壮大发展。
值得注意的是,在厦门马拉松作弊案中被揪出的这三名掮客年龄都在30岁左右,以如此年轻的年龄很难叫人相信能有这样老练的手段和行事经验。或许可以推算,在他们之上可能还有教导和指挥者存在。这张利益网络或许比人们可以想象得更加庞大和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