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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复一日,挥汗如雨的训练之后,他们拖着疲惫的身躯踏入教室,有的眼中燃烧着求知的火焰,有的只把这当作不得不来的敷衍。训练比赛是主业,业余时间才学习,教学质量遭质疑,这便是每个中国运动员都不得不直面的体教结合难题。本报记者历时1个月探访了上海的几家体校和训练基地,这里的运动员有着鲜为人知的读书经历,面对这理想和现实之间的差距,他们有的愤慨不甘,有的一笑而过。(应采访对象要求,文中人物皆为化名)。
有人10门课没过,大专毕业了
讲述者:邱亮(训练基地A,大专班毕业)
冬天,教室里没有空调,很冷的日子,我们就不高兴去上课;夏天,虫子特别多,经常被叮得一腿包;按摩课没有按摩床,因为缺设备,一些课表上的课没法开。
不过我们还是宁可在这里上课,因为这个基地离市区很远,所以几年前就干脆把学校一起搬来了,这样我和队友就不用大老远的坐车去市区的其他基地上课。我们的大专班,每星期上3个半天,周一晚上、周二早上和周五早上,每次两堂课,每节课80分钟。
班上三十几个同学,有乒乓球队的、羽毛球队的、还有赛艇队的。几乎没有几个人在认真听课,有的睡觉,有的玩手机游戏,有的人干脆不去。只要表现不是太夸张,上课不要大声讲话影响到别人,老师一般不会管你做什么。老师体谅我们训练苦,几乎不留作业。
每到考试前,有的老师会给我们题目回去背,我一般会临时抱佛脚,抄一大堆小纸条,只要不是光明正大的作弊,老师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果第一次考不及格,和老师说说情,只要不是平时特别捣蛋的,补考一般都会给过。
班里留级的不多,一般来说,只有一次课都不去上,或者考试不来,才有可能被关。如果不去上课,最好写比赛假条,病假条没有比赛假条好使。按理说,旷课2/3以上是不能参加考试的,但老师一般会灵活掌握。如果队员是在国家队训练,不能参加学校的考试,中心帮忙说句话,补考一下就行了。
我听说,有个同学从大一到大三有10门课没过,最后大概每门课交了100元钱,大专文凭也发给他了。本来还可以上专升本,但我不想再上了,对于我来说,文凭并没有那么重要,只要专项练得好,找工作没那么难。
中专没上几天学,希望大学来弥补
讲述者:刘欣(训练基地B,中专班毕业)
本来训练就很累了,想逃课;打着精神去上课,又发现学不到东西,就更不想去了。
有位语文老师讲得很好,会把课本外的知识结合课本讲,还能回答我们的各种问题,可惜她只教了一个学期就升职了。我觉得英语老师挺不容易的,她的确是想教我们东西,但有心无力,因为大家的学习基础太不一样了,有的甚至连26个字母都不太熟,往往是老师上了一堂课,一半人没听懂,如果讲得再难点,就相当于讲给她自己听。
我们班上二十多个人,除了语文课,其他科目的考试往往都是只有两三个人能及格。最惨的是数学,班上只有3个人能答上来几道题,我们这些什么也不会的,后来也掌握了技巧去蒙,记住几个公式,然后随便填数进去。
说真的,我不是不想学习,只是不想死板的学习,我觉得有些老师不爱教我们,我感觉不到老师对自己的信心,他们也无法把信心传递给我们,没法给我们打开那扇知识的门。秀才和士兵,不能是一个教法。我觉得我们学生有问题,老师也有问题,其实我们运动员是很好强的,不可能老师讲得很好、很认真,我们就是不听。
从高二下半学期开始,我就不愿意去上课了,一年多没上课,但是最后教练和领队帮我说了好话,我还是拿到了中专毕业证。现在我20岁了,花了十几年练体育,现在连初中的知识都弄不明白,我最近正在报考大学,希望能上个好大学,学到有用的东西。
训练太累了,精力跟不上
讲述者:张远(训练基地C,中专班毕业,大学在读)
周一和周四早晨8点,我和队友从训练场出发,坐车15分钟去基地上课。8点40分开始,连上3个小时,然后赶回训练场吃饭。饭后开始训练,从1点半练到5点半,晚上一般都会自觉加练。周三和周五的课在晚上6点40分到9点40分,9点以后一般思想就集中不起来了,很多同学都趴下了,下课铃响,有些同学站起来走路都是摇摇晃晃的……
我觉得老师讲得挺好的,但是我们运动员和普通的学生不一样,我们有求知欲,但是精力跟不上,有的时候智力也跟不上。同学们来自篮球、艺术体操、击剑、跆拳道和网球项目,大家平时的训练都很苦,上课能不困吗?每次考试,平时表现占60%的分数,但是不及格的还是很多,还好老师知道我们已经尽力了。
我不是上海人,为了照顾我在上海练体育,我爸请了三年假陪着我,我们说好,如果到了中专毕业的时候还没有练出来,就不能再练了,要赶快上大学。后来真的没能练出来,于是我就报考了大学,因为是体育专业单招的,所以考试要求不高,就考上了。
上了大学,我才有点后悔,当初也许应该上课认真点,英语和数学对我来说实在像天书。大学第一个学期的11门考试,我硬是靠着自己全都考过了,60分万岁!可是真的付出太多了,平时加倍努力地学,考前两个星期夙兴夜寐地背,我这是在为之前浪费的时间付出代价,谁让我当初为了体育专项顾不上功课呢?!
如果还可以重新选择,我想我还是会选择练体育,因为自己喜欢。再说,就算我一直学习,也不一定就能学好,你看,我靠着体育出成绩,还是上了不错的大学。
专家评点
孩子不是工具
上海体育学院教授肖焕禹
上世纪50年代,我国引入了前苏联的三级训练网,建立了县市体校、省体工队和国家队的体系。现在的各类体育学校,目标是培养优秀运动员,部分体育学校里的运动员有着拿金牌的任务,部分则是负责向上级体校、体育机构输送运动人才。
上世纪80年代以前,我国的不少运动员是文盲,国家为他们统一分配工作,出路不成问题,但80年代后渐渐取消了分配工作,也有一些老运动员随着国企倒闭下岗,他们没有知识和技能,出现了生存危机。
运动员需要大强度训练、超负荷运转,就像总是超速的车,发动机容易出问题,运动员伤病很多,给找工作制造了难度,于是才发生了举重冠军邹春兰搓澡、体操冠军张尚武卖艺、举重冠军才力33岁英年早逝……这是体制造成的,不是运动员个人的问题。
我们现在的体育学校,培养孩子仍旧以拿金牌为目的,文化课学习很少,忽略了知识、劳动、生活技能的培养。别把孩子当成拿金牌的工具!必须把他们当成人才培养,帮助他们完成从自然人向社会人的过渡,他们应该成为人格健全、有知识、有技能的人。
我们必须进行反思。欧美的体育人才培养是业余时间训练,他们的学习负担也轻,而我们则恰恰相反,我们是业余时间学习,大部分时间训练。
其实,傻瓜是拿不到金牌的,优秀运动员都是聪明人,以前有人认为搞体育的智商低、四肢发达、头脑简单,这是一种误区。运动员的非智力心理因素很强大,他们有抱负、意志力、团队协作精神、吃苦耐劳,这些不光能用于训练、比赛,还能用于学习、做人。
不能忽视的是,有些体育学校的文化课老师很差,缺乏事业心,教学能力不足,他们上的课学生没有兴趣,如何改善体育学校的教学质量是我们一直在研究的课题。同时,我们的体育学校还需要一批很好的教练员,他们不光体育专业能力强,还要懂教育,在提高运动成绩的同时,也能注重人的培养。
眼神纯净的外来务工子弟对着自家的墙壁打网球,说着流利汉语的巴西小孩在老弄堂里打台球,想当乒乓世界冠军的初中小女生不耽误练球、考试还能稳进前三……有这样一群孩子,他们不愿为了体育梦放弃学业,体育特色学校给他们提供了两者兼顾的平台。如果你只想把体育当爱好,恭喜你,尽情地玩吧!如果你想像林书豪一样读书很赞,还能进NBA打球,提醒你,你会像只一步一步向上爬的蜗牛,背上负着应试教育和艰苦训练……
兼顾很累,习惯就好
每天早晨6点30分,戴艺璇总是按时出现在操场上,队友们围着330米的操场跑5圈,她会给自己加码,跑8圈。吃完早饭自修,自修完毕出早操,然后是一股脑的4节课。午后若是没有主课,戴艺璇1点就到学校的乒乓馆开始高强度训练,练到5点半吃晚饭,6点半到8点半上晚自习。临睡前,写写比赛总结、训练日记,9点半熄灯入眠。
这就是戴艺璇的一天,日复一日,这个女生都是这么过的。
戴艺璇是浙江富阳人,2007年底来到上海,到曹燕华乒乓球学校读三年级,如今已经上初一了,她打过乒乓球同年龄段的上海市第一、全国前三,每次考试都是班里的前三名。能把学习和训练都做好,她是个小超人吗?她的回答很简单:“一开始累,习惯了就好。”
她梦想成为世界冠军,但她很现实:“世界冠军也不是很多,我要给自己多一条路走,学习不能放弃。在乒乓球赛里,我的对手可不像我用那么多时间读书。”
如果要说把体教结合做到最好的学校,上海首推曹乒校。在这所九年一贯制学校里,每天参加乒乓球2小时常规训练的学生有250人,每天训练4小时的有120人。乒乓实验班成立三年了,乒乓生的整体学习成绩比非乒乓生要出色。
曹乒校解决了体教结合最难的一环,那就是学生的出路通畅了。本身是九年一贯制学校,小学升初中的问题解决了。曹乒校和上大附中建立了合作关系,对口高中的问题也迎刃而解。目前,曹乒校还在和上海交通大学等高校积极沟通,希望找到对口大学。
在这里打球打得出色的孩子,可以有两种选择:第一是到上海市二线队、曹燕华乒乓球俱乐部打球,追求进入一线队的机会;第二是沿着畅通的升学渠道继续读书。
挥着网球拍去高考
高中生和初中生的学习压力有什么差别?齐臻成的处境可比戴艺璇困难多了!
每天上完7到8节课,齐臻成才能背起球包到网球场来训练两小时,赶回宿舍冲个澡,就要去上晚自习了。3个小时的晚自习,“因为太累会想睡觉”。临睡前,当室友们看书、吹牛的时候,齐臻成还得洗他汗湿了的训练服。一边要学9门课,一边坚持网球训练,齐臻成说起这个直摇头,“努力保证及格,最困难的是数学。”齐臻成和队友们都是位育-万体网球学校的学生,他们都在位育中学读书,同时也属于上海网球的二线队,这10个孩子的文化课成绩有好有差,最好的有希望凭自己的实力在高考中达到一本分数线。
齐臻成的教练顾勇强说:“我真的很困惑,很可怜这些孩子,他们是网球二线队,但读书和普通学生一样,也要参加‘三加一’的高考,真的很苦。上级说希望学校里能走出优秀运动员,但是在这样的学习压力下是很难实现的。我们教练抓训练,文化课老师抓学习,要是他们成绩下降了,会影响文化课老师的考核。”
和曹乒校一样,位育中学也是上海为数不多的解决了体教结合学生出路的学校。位育中学的网球生员来自田林三中,而小学生梯队则在东亚体育中心训练。
十年前,全国高校不招网球运动员,位育中学就将网球运动员送往浙江大学读书,后来网球特招生的瓶颈打开了,这几年,位育中学80%的网球运动员进入了上海大学、上海交通大学、上海财经大学、华东理工大学和中国人民大学读书。
不辍学也能打台球
乒乓球是举国体制的成功典范,网球是中国新兴的商业化运动,台球则是非举国体制的项目代表。年初,国家体育总局小球中心酝酿新规,要求小球员参加青少年台球比赛,必须提供学籍证明,就是为了遏制台球少年辍学打台球的风气。要知道,80%的中国顶尖斯诺克选手连小学都没有读完,而在国外,新锐特鲁姆普也是辍学打球的例子。
龙泽煌没有走丁俊晖、梁文博们的老路,14岁的龙泽煌没有辍学,也没有接受“家庭作坊”式的中国传统台球教育,而是在回民中学一边练球一边读书。
回民中学的台球队一共有7个队员,最小的上预备班,最大的上初三。龙泽煌和同屋的5个同学都是台球生,他们每天都保证练球五六个小时。每晚在宿舍做作业的那两三个小时都是最安静的,6个人都在埋头看书,他们很珍惜这学习的机会。
龙泽煌拿过全国台球的少年组冠军,青年组也进过前16名,而和他一起参赛的大多数对手,都已经远离了课堂。每年,龙泽煌要参加全国各地的20多站比赛,有时候一去外地就要请假一周,所以,他的学习成绩受到很大的影响,在班里排名倒数。
尽管如此,他还是希望坚持下去:“很多对手不上学,每天练球八九个小时,除了吃饭睡觉就是打球,但他们的效果不一定比我集中精神训练五六个小时好。我还是希望先学文化,再打球,我会看看中考的分数,还是希望继续读高中、读大学。”
教练孙继强说:“带队十年我体会到:没有文化的孩子打球,思想容易走偏,很难突破技术瓶颈,如果打球没能出头,就会一事无成。现在台球已经找到了科学训练的方法,已经不像以前需要那么长时间的训练了,以前四五年培养出来一个好选手,现在两三年就可以。”
他们的梦想
谁来教我们打网球
2012年,上海市教育局的调研显示,上海有100万的青少年关注网球,其中85%喜欢网球,8%参与网球运动,这和足篮排的比例相比有点低。
本报记者走访了莱阳小学,这里一半以上的孩子来自外来务工人员的家庭,他们每周都上网球课,孩子们轮流使用社会捐赠的网球拍打球,也建立了60个学生的梯队。但是,莱阳小学开展网球碰到了两个问题:一是教练水平有限,获得PLAYSTAY教练资格的语文、体育老师变身网球教练,学生打球半年或一年就可以赢老师了;二是因为没有对口的体育特色学校,打出成绩的孩子在小学毕业后找不到继续打球的地方,每周末只能回到莱阳小学训练。
但这并不妨碍孩子们快乐地编织网球梦。10岁的女孩江海,6岁时随父母从江西南昌来到上海,她非常喜欢网球:“家里没有人会打,我只能对着墙壁练球。爸爸妈妈已经帮我买了3个球拍,都挂在墙壁的钉子上。我喜欢李娜,希望将来也能和她一样。”记者明白,要实现这个梦究竟有多难,但看到孩子眼中憧憬的光,突然发现享受当下的他们是幸福的。
痛痛快快地去玩台球吧
在淮海路雁荡路充满上海风情的老街区,七色花小学就藏在弄堂里,在这所外籍孩子占15%的学校里,台球社团活动特别受欢迎,校长沈丽芬告诉记者:“学校周围都是商场和居民区,担心被居民投诉,所以我们只能发展安静的体育项目。台球能培养仪表和风度,很优雅,还是世界性运动。”台球的安全系数高,又是室内活动,所以也得到不少家长的认可。
社团活动时,最活跃的是个三年级的巴西小孩道格拉斯,他在2岁时跟随爸爸来到中国,爸爸是新天地一家南美烧烤店的大厨。说起为什么学打台球,道格拉斯告诉记者:“爸爸喜欢打斯诺克,他希望我能和他一起打,现在还是他比较厉害,以后我会比他厉害的。”
一年级的小美女应政玲、王以玥和陆鑫辰,都是从上个学期开始学打台球的,她们只知道丁俊晖,没有听说过潘晓婷。应政玲打台球的初衷很单纯:“我在创意绘画、国画和台球之中选了台球,因为台球房有个很大的地方可以玩,不像其他课不能痛痛快快玩,打台球很有意思,能长高,也不累,现在我已经能够着球台了!
“无论能不能拿金牌,体育都能改变你的一生”,“体育是完善人格的最好教育”,这些真理不言自明,但在我国的专业体育学校、体育特色学校和普通校园里,践行体教结合却没那么顺利。带着诸多困惑,本报记者走访了几名体育教育专家和一线队教练,他们对于体教结合有许多话说,把运动员当成拿金牌的工具令他们焦虑,青少年学生的体质二十几年持续下降令他们忧心,美国和日本体教结合的成功经验值得借鉴。
姚明的“假如”何时实现
不久前,姚明提出的“三个假如”引人深思:“假如我从普通学校中走出,就能有更多普通学生一路见证我的艰辛付出,与我分享每一次赛场内外的挫折与喜悦,我也能带领更多同学走近篮球、了解篮球、热爱篮球,形成特有的校园体育文化;假如我从普通学校中走出,我对篮球文化和对技战术的理解将更深刻,运用将更纯熟,对教练的临场指挥将更具执行力;假如我从普通学校中走出,我就不用现在走进大学课堂,重新拿起课本,去弥补我年轻的生命里,曾错过的那段宝贵的学习岁月。”在中国体育的举国体制下,姚明的“假如”仍旧只是“假如”。假如姚明真的在普通学校一路成长,他是无法像林书豪那样步入NBA殿堂的。
对于目前专业体育学校教学质量糟糕的痼疾,上海体育学院教授肖焕禹提出了一条解决之道:“我建议专业体育学校能和附近的重点学校结对子,这样优势资源可以互补——好的文化课老师到体育学校来上课,解决专业体育学校教学能力低下的问题,提升运动员的学习成绩;体育教练去给普通学生上体育课,挖掘普通学生的运动才能,激发他们的运动兴趣。”
近来,最令上海网球队教练齐弘头痛的是这个问题:“上海的网球群体素质在上升,但是专业选才在下降。家长注重体教结合,网球打得好是可以在考大学时加分的,许多家长不愿意冒险让孩子来走专业的路,毕竟竞技体育只有冠军才是英雄。”
要解决这个疑问,齐弘有一些自己的想法:“我希望网球队能与名校合作,就像国外那样,这样家长自然愿意把孩子送进体工队,因为孩子能够进入好的大学,一边读书一边打球。虽然他们在大学训练,但也可以代表上海和国家参赛。这只是我的设想,要实现难度很大。”
美国的网球学校怎么做?
最近在国内很受追捧的林书豪,他最重要的两个标签就是“华裔”和“哈佛”,他的成功之路是沿着美国体教结合的通道走出来的,美国的高中和大学都有各种热门项目的全国联赛,林书豪一边念书,一边一级一级联赛打上来,一路杀进了NBA。俄罗斯美少女莎拉波娃是美国尼克网球学校的高才生,想当年,她也是一边打球、一边念高中两不耽误。
这两天,网络上盛传美国高二的数学课本,“39-x=13”这样的题目,中国的小学生就会做了!美国的SAT考试可以考N遍,直到你觉得满意了,就拿着这个分数去报大学吧。除了学习压力小,美国体教结合最大的优势就是渠道通畅。2011年岁末,上海市网球中心教研组组长顾勇强去美国佛罗里达考察了5所网球学校,取到了不少“真经”。
最著名的尼克网球学校,从小学生到高中生都可以在这里接受培训,训练时间长短都可以,学生可以在学校里读书,每天上课3小时、训练3到4小时。美国有100多所大学有网球队,需要网球运动员为大学打比赛,因此可以放宽网球运动员的入学标准。尼克网球学校和著名的IMG经纪团队有合作,IMG会帮助学生物色大学,根据文化课和网球成绩设计每个学生的大学路线图,尼克网球学校90%以上的学生都能在大学拿到网球奖学金。
埃弗特网球学校的学生都是在网校周边的普通学校读书的,但是和尼克网球学校一样,学生高中毕业的时候,网球学校会帮他们推荐大学。如果学生要外出比赛,一般来说就读的学校都会帮学生请假停课,其间进行电脑远程教育,回到佛罗里达之后再补课。
顾勇强认为,现在中国一般在孩子十二三岁的时候就决定他/她能不能进体工队,在此之后往往就没有机会再进专业队了,如果家长期望让孩子继续走网球的路,到国外网校求学也是一个选择,不过尼克网球学校的学费很高,每年约为49500美元,其他网校的费用相对低些。当然,如果中国也能打造这样体教结合出色的网球学校,也就用不着舍近求远了。
业内观点
体教结合更该针对普通学生
上海体育学院的肖焕禹教授表达了他的忧虑:“我国青少年的体质连续二十几年下降,‘少年强则国家强’,如果一个民族的体质在下降,这是很危险的。现在哪怕是幼儿园升小学,都要考数学、英语、画画,就像考科举一样复杂。各级重点学校的设置造成教育的非均等化,似乎只有拿分数当衡量标准,才能凸显教师的价值。在应试教育的背景下,孩子们的体育锻炼时间被压缩,戴眼镜、肥胖等体质问题接踵而来。”肖焕禹建议:“我们可以借鉴一下日本的情况,让孩子有体育锻炼的良好环境是办学的硬件要求,而日本的教师在每个学校的工作时间不能超过3年,这也让教育环境更为公平。”
不久前,两会上曾经热议保证学生每天一小时的体育锻炼时间,上海网球123推广计划负责人李耀认为这难以实现:“一是因为学校和家长害怕孩子在体育锻炼中出事故,二是学习压力大。”现在上海已经有了3所网球传统学校、3所网球特色学校和2家体教结合网球俱乐部,扩大了网球的青少年普及,李耀表示:“我们的目的不是为了培养职业运动员,我们希望将来能建立网球校际联赛,即使这些孩子走上职业道路的极少,但他们从运动中锻炼了思维能力、培养了团队精神、拼搏精神,足以让他们受益一生。”
“竞技体育注重结果,教育注重过程。学习生活很枯燥,希望体育运动能给孩子带来兴趣和阳光。”李耀感叹说,“职业选手的网球装备、旅行费用高昂,我们的器材是社会捐赠的,上网球课也是免费的,但孩子们打网球面临的学习压力远大于经济压力。”不过,李耀认为,和运动员相比,这些以网球为爱好的孩子有选择的自由,“在体制内你只能义无反顾地走下去,在体制外你随时可以退出。”